唐琦轉過頭來,借著微弱的綠光中,我隱約瞧見她的那雙眼睛彎成月牙狀,甚至有著一絲絲狡黠,“別擔心,他們現在動不了,我帶你來沒有什么惡意。”
說到這里,她似乎再也忍耐不住,突然笑出了聲,“很簡單,我想借你的單反一用,給我拍張美照。”
我如遭雷擊,以為她會說,我是多么重要關鍵的人物,逆轉狂瀾,扭轉乾坤……我真想一口老血噴她臉上,居然因為單反而置身險地……
她得意地笑了幾聲,又兀自沉默了,接著嘆了口氣,“現在你看到的這些人,他們都是我的……族人,還有長輩,包括外面的勁叔……這里是一片詛咒之地,我們生來就與常人不同,生不能見陽光,死不能如黃土……”她的聲音里有些哽咽。
“什么?”我震驚了,那這樣的他們,還是人嗎?
唐琦轉過身,望著那些釘在通道兩邊的死尸,目光里沒有恐懼,反而有著深深的憐憫,“這里不是善地,我們一族生活在此地太久太久了,先天帶有陰氣,見了陽光會非常難受,如果長時間待在陽光底下會重傷,甚至死亡。曾經不止一次,有族人想方設法離開,可惜,要么死在外面,要么重新回來。死后不能直接埋入土中,否則定會尸變成僵,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樣。”
“活著已經遭受了太多的苦難,不忍心將他們的尸體焚燒殆盡,所以按照高人傳授的辦法,以經過陽光暴曬的木錐,釘在了他們的四肢和脖頸。這樣一來,日久年長,他們便會慢慢地真正死去,到那時才是安葬他們的絕佳時機。”
或許我并不認同他們的做法,但是,在未知的世界里,他們一族經歷過的苦痛,是我無法體會的,所以我也無權表達我的觀點。
她又沉默了,過了好一會兒,她往前走,我跟了上去。
等我們走出通道時,我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眼球——這是一個偌大的地宮,遙遙望不到頭,而地宮中心有一根白色石柱,石柱上刻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白龍,在云霧中扶搖直上,沒入不見頂的黑暗中。邊緣處則有三米左右寬的溝渠環繞整個地宮,渠道有渾濁的水流涌動,八個方位有八條小通道,每個通道旁都站立著兩人。兩人的身旁鎖有兩條毛發光亮的純色黑狗,條條兇神惡煞,大露獠牙。
中心的神龍柱下有一個小圓臺,比旁邊的地面高出一米左右,上邊擺放著一尊鋪滿動物皮毛的石椅。一個身穿不知道是狐皮還是貂皮的老者拄著拐杖坐那,灰色的毛發,憎目劍眉。
之前在入口碰到的胖婦人站在石臺下的右側,左側則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,滿臉胡子拉碴。
唐琦走上前幾步,微微鞠了個躬,“族長爺爺,阿爸,阿媽。”朝中心的三個人行了個禮。
坐最中心位置的族長笑呵呵地摸著長胡子道:“乖,旁邊那位是孫女婿吧,長得真俊啊。”
既然答應了這個女人演一場戲,那就得做足了,于是我也上前學江湖人一樣抱拳低頭,喊了聲長輩。
族長樂得開懷大笑直頷首,拄著拐杖站起,身形佝僂,“好好好!你比前一個孩子有禮貌多了,這兒簡陋,爺爺就請你在這住上一段日子,讓我好好招待招待你。”
前一個孩子,什么意思?難道我又上了她的當?我心中一驚,轉頭看向唐琦,只見唐琦眼神閃爍不語。
我的疑惑尚未得到答案,身旁已經多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彪悍漢子,請我去休息,臨走前唐琦則被父母帶向了地宮的另一個方向。
地宮的暗道四通八達又極為空曠,產生的動靜會被傳得又遠又大,我們三人腳步聲走在這里,好像有數十人在活動似的。就在此時,我忽然聽到了別處的一陣慘叫,似乎有些熟悉,還有時常咆哮一陣的犬吠……
“這是?”
然而,帶路的兩個彪形大漢并沒有解答的意思,我只好跟著他們悶頭走路,不久后來到一間寬敞的屋里,很快這里便端上了一桌子的山中野味,看起來食欲大開。但聽著那隱約的慘叫,我卻坐立不安,而一旁的兩位彪漢正站在身側直勾勾地盯著我,眼中似乎別有意味。
我定了定神,裝作很開朗的樣子,向身旁的兩位彪漢問道:“兩位大哥,怎么稱呼?”
他們齊聲答道:“大山,大石。”倆大漢面無表情,但隱隱能感覺出來,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通過我投射到桌上的野味。
看他們這樣,我心上一計,連忙讓位,開始與他們套近乎,“兩位大哥快請坐,你們還沒吃飯吧?坐下來一起吃,我一個人反正也吃不完。”
其中一人胳膊上有道疤的名叫大山,而弟弟大石則額頭有道疤。大石吞了吞口水,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說道:“真的?”
我用力點點頭。
兩兄弟一坐下來,吃起東西來,嘴門自動打開了。聽大石講述,近年來山中的野味越來越少,費勁兒打來的獵物都要全數交給族長那里分配,很難大快朵頤地吃上一頓……大山和大石說了很多,原來他們二人的年紀不足十八,只是長得高大威猛。
從他們口中得知,祖上是大盜,除了搶活人的錢財以外,也劫死人的活計,而這座地宮便是劫了墓主人來的。可惜的是,來到這里是他們一族厄運的開始,據說這是古時候一個親王的墓,那親王癡迷于修仙煉道,最后因此亡命。死后仍舊執念不散,帶著陪葬的冤魂成為一方鬼王,幸好被有道之士鎮壓。
他們祖上盜墓破壞了陣法,放出了即將泯滅的鬼王,祖上帶來的人手幾乎全被鬼王變成了同類,這些鬼物以仙尸自稱。祖上不甘做鬼怪的手下,找機會逃了出去請來法師對付鬼王,奈何這鬼王的確厲害,最后只能以封印鎮住,他們這一族就此留在了這里世世代代鎮壓鬼物。只是,到了近些年,他們的族里的人越來越少,已經很難維持下去了。
我也從他們口中得知唐琦違反族規私自出逃,正在接受懲罰,慘叫的顯然正是她。接著,我好奇隨口問了唐琦的年齡。
倆兄弟叼著一塊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骨頭,聽到這話有點懵,“唐琦是誰?”
“啊?”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,“就是,帶我進來的那個女人。”
大石比大山還要憨得多,傻笑著說:“我以為誰呢,原來是二丫姐,她雙十了。平時對我們可好了,有啥好吃的都跟我倆分,對了,小姐夫你咋不知道二丫姐的年歲呀?”
我咳了一聲掩飾了過去,“她本名叫唐二丫?”
山石兄弟立馬點頭如搗蒜,唐二丫這名字是挺二的!
“對了,叫什么小姐夫?顯得太小了,男人小了可不行,干脆就叫大姐夫,顯得壯!”我開起了玩笑,而這兩個單純的漢子并不知道我的“險惡”用心。
“大姐夫已經被抓起來了,所以你是小姐夫,不能亂了輩分……”兩兄弟嘴里還塞滿了肉,說話含糊不清。
聽到這兒,我的心“咯噔”一聲,想起之前與唐琦分別前族長說的“前一個孩子”,還要她眼中的躲閃,莫非客串個情夫還有危險不成?
我試探性地問這兩人,“那你們把人關在哪里?”
山石兄弟互視一眼,直接閉嘴不說話,然后又默契地站起身,而桌上的飯菜已經只剩殘羹,他們兩人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,像兩只石雕似的守在我的身旁。
我把心中的疑問吞了下去,打量著這間開鑿出的小石屋,除了桌椅外,還有一張小床。
我坐了片刻,一路的憂慮和忐忑令我起了陣陣睡意,盡管知道在這里休息可能不妥,可是看看兩個彪形“門神”,反正也出不去,先睡一覺再說吧。
地宮雖偌大無比,但四周皆有三尺寬左右的渠道圍繞,渠道里流著地下河。一般古代大官級別以上的墓穴都采用了“坐擁山河”的定穴法,將墓造在地下河上背靠山。
四通八達的通道里,其中一條通道涌出大量的河水,頗有海嘯之威,要將地宮淹沒,且令人頭皮發麻的是洪水中漂浮出無數的棺材,棺材里有仙尸爬出。
地宮里的人嚇得不知往哪躲避,他們哪怕施展雙腳懸空的步法卻也無法離開,似水里有什么東西讓他們的能力失效了。我又看見唐琦緩緩順著臺階飄上那高臺,我想叫她,卻怎么也開不了口,急得我直冒冷汗。
眼睜睜看著一只又一只的仙尸往她那圍剿而去,而她此時仿佛變了個人似的,身上殺氣彌漫,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紅光。
她突然咧開嘴朝我的方向一笑,猙獰而又可怕。
本文標題:地宮陰詭 第三章 地下宮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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